一湾河水,一轮落阳,一叶轻舟,一只乌篷船,远远的黛山,几处人家,全都笼罩在赭色的夕罩中。这就是我记忆中的乡愁,曾经是那样的遥远,今日又是如此的清晰,因了你,用心寻觅的风景勾起了我满腹的乡恋。
(刘晓克摄)
故乡在远方:那是一个山清水秀,蓝天如镜,不染尘埃的一个小小村落,因一条险滩留名于世,沈从文老先生也为之发出感叹的地方。从沅陵坐客轮顺沅水而下,两边青山巍巍,林木稠密,河畔上三三两两坐落着在吊脚楼里世代栖息的沅水人家,一路有看不完的美景。
船行三四个小时,才能到我家乡。儿时的记忆里,从我的家乡开始一直到高坪乡处,便是一条弯弯长长,岩石裸露,明滩暗滩几多的河滩,那时我们都管这滩为"清浪滩"。滩头一年四季停泊着许多船或木伐,滩尾一年四季老鸦围着飞。后来听大人说,滩头四季停的船或木伐是在等滩上水情变化才行航;而滩尾老鸦飞是因为滩太险了,放排或行船的人遇难尸首顺滩流到滩尾被老鸦觅食。在只有水路的那个年代,这条滩上不知葬送了多少个讨生活的人。但对于儿时的小伙伴们而言,这却是一条我们的乐园。滩的两边是沿河用上百年的杉木建的吊脚楼,长长的木脚有的悬在悬崖的巨石上,有的落在清澈的溪水中。最喜爱夏天的家乡:清晨看乡妹挑着水桶晃晃悠悠地顺着石阶到河边挑水,绯红的脸脥上飞起两朵云霞,在岩畔上洗衣的大嫂们相互说着家长里短,不知谁说了一句俏皮话儿,瞬间抖落了一河清脆的笑声。傍晚,夕阳西下,缕缕炊烟袅袅升起,不知从谁家的吊脚楼传来父母唤儿女回家吃晚饭的声音。几只渔船悠悠的从滩上慢慢归航,下河捕了一天的鱼鹰栖在船头上,有的痴望着远处,有的低首拨弄着自己未干的羽毛,还有的在吃着主人赏它的鱼儿。在船尾划船的渔人,一浆下去划皱了一河的水,道道水波纹由近到远散在了金色的夕阳里。孩子们在河中嘻戏,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天边的晚霞。
其实家乡的一年四季都是美的:春天,山上是一望无际的绿,间或夹杂着一大片或两大片的杜鹃花。房屋后面桃花李花成林,一场春雨过后,田埂上,山道间落了一地的缤纷。秋天,漫山遍野的野山菊肆意地开放着,那满坡的金黄晃晕了你的眼睛,浓郁的香味在山间四处弥漫,甜醉了你的心。冬天,整个小村庄都被白雪包裹着,山村显出了难得的安静,只听北风从这个山头刮到那个山头的呼啸声。也有不怕冷的孩子,坐着自制的木滑车从不徒的山道上向下滑,欢快的呼喊声打破了寂静的天空。
如今,随着五强溪电站的建设,山峡出高湖,质朴的乡亲们献出了世代生息的家园,有的就地搬迁,有的远走他乡,曾经的家园和那条滩一起寂寂的消失在深深的湖水底。唯有那儿时看到的美景一幕一幕烙在脑海里,存在记忆的深处,永远永远不敢轻易地去触碰。
几十年过去了,流落异乡的我却被这幅画勾起记忆,心里只能轻轻的痛,生怕弄疼了梦中的你,与你将不复再见。
商务局 张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