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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年
来源:    作者:    编辑:redcloud    时间:2019-12-02 17:05:37

  2019年,我的母亲已离我远去整整十年了,十年间,我不时会想起我的慈祥妈妈。撰写此文以示怀念。

  母亲出生在民国年代,兄弟姊妹三人,母亲排行老大。曾听母亲生前说起,母亲14岁那年,外婆就因疾病去世了,留下了兄妹三人和外公相依为命。母亲除了要帮助外公干农活,还要做家务,还需拉扯5岁的妹妹和2岁多的弟弟,生活的艰辛都压到了母亲和外公身上。由于外公那辈人生活极为清苦加之身患多病,家里家外母亲俨然成了顶梁柱,边干农活边照顾妹妹、弟弟和患病的父亲,母亲硬生生的扛下了生活重担。

  母亲曾经常说过,民国年代,抓新兵和躲强盗时,母亲需要把家中唯一值钱的一头耕牛在风高夜黑之夜牵到离家几里外满是坟墓的山上躲藏起来,一躲就是一整夜,待强盗土匪远走之后才能回到家中。母亲没有进过学堂,靠双手刨土讨吃。人民公社时期,母亲曾与同村的人常常把路边的野菜、南瓜藤找回来吃,把矮灌木王机树果实捋回来拌糠一起煮着吃。吃遍了山上所有能吃的野果树藤之后,仍无法果腹的情况下,母亲选择了外出讨饭,从现今的上辰溪仙人湾乡讨到了我父亲的居住地柿溪乡,在我能言会道富有善心的奶奶热情招呼下,母亲为了活命,留下来嫁给了父亲才得以继续生活下去。依靠耕种家里大片水田和土地,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国家大搞水利工程建设,老家的成片田地和屋场基地因修建中型水库,使得举家外迁到水库下方的邻村安家扎寨。面对陌生的村邻和环境,心慈手软的父亲在新搬迁地过得并不如意,与相邻时有口角摩擦,性格懦弱的父亲每次都忍气吞声,回到家中却向母亲提及,一向不服输的母亲会因此伤心叹气。

  随着我们五个兄弟姐妹陆续上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肩上的担子明显重了起来。由于父亲个子矮小,动作又不利索,父母及年长的姐姐哥哥一起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劳作,日子仍过得穷巴巴的,在新居住地全家人只能勉强糊口,能囤积的物资也极为有限,加之搬迁之后一些当紧建设又必须要搞,母亲将节省和精打细算发挥得淋漓尽致。曾听大姐说,在修建厢房款待木匠的十天半月里,头几天吃饭时,母亲事先交待好我们五姊妹谁都不许与木匠一起同桌共餐,必须等到木匠吃完后,母亲把剩下辣椒里的肉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拣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碗里,等下顿再拌给木匠师傅吃,我们才能上桌吃拌过肉的辣椒。刚开始,木匠师傅不太注意,连续三五天后,每到吃饭时,我们五姊妹不约而同地散开回避,任凭年长的木匠伯伯如何吆喝和劝说,只要母亲不动声色,五姊妹就是铁了心的拒绝,望着年幼的我们如此乖巧听从,木匠伯伯倍感欣喜又心生怜悯,为此还数落起母亲的不对。母亲向来就是宽待他人吝啬自己,待人接物方圆几里无人能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母亲的言传身教较早地让我们学会了节俭与孝顺,一家人虽苦也甜,母亲也倍感欣慰。

  记得六月双抢季节里,印象最深是在水稻收割时,母亲总会挑选在后半夜有一轮满月高挂天空的半夜里叫醒我们,睡意朦胧的我们在母亲多次催促下,起床洗完脸后,拿着斗笠握着镰刀快步赶往一丘一亩多面积的稻田里,开始了水稻收割。天刚蒙蒙亮时,周围早起的村邻一拉开房门看到我们已快割完整丘水稻时,都会吆喝一句:你们晚上不睡觉呀。母亲有时会附和一句,凉快呢。不到太阳最毒辣的午时,我们早已回到家中避署了。

  母亲在整个家庭中是父亲和我们五姊妹的精神支柱和最强依靠,母亲吃过的苦比父亲多。母亲做事说话干净利落言而有信,有时父亲向他人借不了的东西只要母亲开口保证没有打折扣的。母亲性子蛮但很讲道理,每当别人与父亲或我们发生争吵后,母亲总会问清事情原由,是自己家里人错在先,她决不会护短。要是蓄意欺负我们,母亲也是公认不姓邪的人,甚至都会把生死置之度外。也许是性格是致,也许是生活所逼,在我幼小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讲理时非常讲理,一旦不讲理时什么也不怕,可以顶天立地的女汉子。

  由于我在家中排行老五,得到父母的宠爱最多。记得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在每天吃红薯拌饭的日子里,我是唯一能够吃整顿白米饭的,以至于我懂事最迟,为家庭分减的负担最少。有一次,正在村小上四年级的我,放学之后,习惯玩玩耍耍地赶回家,那天母亲似乎生病了,又或者是母亲有事需要外出让我早点回家的缘故,在家等了许久仍没有见到我身影时,母亲突然出现在我回家的半路上,见到我时就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树枝平生第一次打了我,嘴里似乎骂我不争气什么的。

  母亲在我印象中一直就没有胖过,瘦高的身躯却有使不完的劲,犁田打耙样样能行,与父亲担挑相比都远胜父亲。一年四季里,母亲除了要操劳家务还要带领我们及父亲上山干农活,尤其是每年的春耕之季,母亲除了要上集市购买种子外,还要回到家里把种子催芽,再把种芽播散在田里。在禾苗栽下后的施肥打药,这本是父亲的活,却因父亲的笨拙和家薄承受不起的损失,母亲全盘包办了下来,父亲只管做直套的活儿。然而,几十年如一日,母亲从不言苦,经常跟我们五姊妹说得最多的是父亲的不听话,以至于常招至同村大姓人的欺负,让母亲脸面无光,父亲却又不在意,切肉连皮的丑让母亲常常欲愤不能。

  直到我们五姊妹成家后,个个还算听话,没有为母亲添忧让她操心。尤其在我毕业参加工作后,母亲那布满年轮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如今,母亲因身患疾病已离开我们十年了,十年间的思念又带给我什么?尤其当自己成家立业,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之后,我能为逝去的母亲做些什么?或许,这是我今后应为之思索的人生之义。

  撰写人:杨永爱,辰溪县残联驻谭家场乡高坪村扶贫工作队队长。叙以此文,表达对慈母生前没有尽好孝顺之憾,予以警示,鞭策生者。

  【责编 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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