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和起点之间,隔着坎坷与荆棘;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只能用奋斗去统一。
——作者题记
1
走出家门,李枫不时地凝视着天边,天边上那被黑云蒙着的月亮,呈现一小块莹润的银白,活象老天睁开了一只眼,正诡谲地与他对视着,他也似乎明白了上天的意思。
小虫尖声地“咿咿呀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祥。李枫来不及细听这虫声,大步步地向前走着。
他看了眼脚下的路,那是一条伸向密林中的山道,起伏在静谧的夜里,象一条发怒的褐色巨蟒。他就踏在这条蟒背上踽踽前行。走出寨子不远,他不停地回首,不小心让脚尖碰在那树桩上,痛得他全身打颤,他坐下了,手揉着脚尖,心变得沉重。这一碰桩预兆着什么?他始终想不明白。
李枫奔向的是邻省南面一个开放的县城,从那张大报的“报聘启事”上看,那地方对教师的待遇高得令人眼馋:什么住房三室二厅,工资享受着大学本科待遇并向上浮动一级……凡是类似启事有的,这个启事都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启事中还能让配偶尽才就业。看了这则启事,他激动得无法控制,夜下就写了一封信,封在那个神秘的“内祥”内。半夜了,他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将那刚封口的信悄悄地塞进那邮筒又悄悄地回到他自己的茅屋。上床后,他很快地进入了梦中。
他的心从此象火烧似的,一日数次地去收发室等那封回信,每次空手而归,那种懊丧那种烦情真是无言而喻。夜下,那千种猜测、万般委屈一齐闷在他的心头。
他的苦有谁理解?只有玉兰。玉兰本想劝他心别那么急,然而他早就拒绝了她的劝说,他说自己是男子汉,必须言必行行必果。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终于盼来了那封信,他的心高兴得要跳出来。临走前他想起了那个讲台,那个来之不易的讲台!他忘不了十年前那个夜晚,得知自己大学“录取通知书”被轰轰烈烈掀起的文化大革命吹了风那夜,他偷偷跑到了村口那棵老枫树下,想起迎接自己的是茅屋和农活便伤心极了。不知不觉中,老支书蹲到他的跟前,老支书劝他想开点,并把他拉回了家,随后通过老支书多方努力,让他好不容易的走上了讲台。可是如今他……这是不是忘恩负义?他无法回答。小时候听娘讲:“儿不嫌母丑,犬不嫌家贫。”三十未立的他对娘的教诲还是记忆犹新,娘的话他一直奉为至理,从来没有怀疑这话的局限。如今,他却怀着一种美妙而强烈不可遏止的情憬,要背井离乡远去了。
他终于站了起来,脚步变得十分缓慢。
2
翻过那山坳,迎面是倾泼而来的大山。四周是一张比严实的黑网还阴森的浓郁枞林。他走在山间,不断惊醒栖在树上的山鸟“忽哧忽哧”地射向天空;松鼠不断从路中穿过,乌背白肚的长蛇一盘盘地蜷在路中,他不时发出惊叫,不时拍胸捶腰。唉,这条路!
他觉得凄凉极了,但他还是坚持要走。只有远走才能解决他的农转非问题,转正之事在这闭塞的山窝里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的。眼下要突破这道院墙需要有和谐的天时、地利及人和,单凭自身的学识和能力是不可能解决的。他深感自己年龄大了,没有时间再等了,他要乘年轻去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他很清楚这山里中学急需要他,可伯乐不常有,他的事业缺少人理解,只有远行才能让这些人感觉到他的可贵和急需。
高考招生制度刚恢复那年,他从县一中高中毕业来到了这山里中学代课。那个有名的“烂班”谁也不愿接手,教师们推来推去,老校长最后安排了他,他没有资本推诿。这个烂班学生太自傲了,嘴角眉梢都表露对校规的嘲讽。他们已经将三位老师先后气走了。他是第四位救火者。
他拿起教材,在一阵“铛铛铛……”的铃声下走进了教室,在讲台前刚站稳,一颗带着嘲讽和敌意的鸡蛋飞了过来,紧贴着他的左耳滑过去,啪地碎在黑板上。教室里立马爆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笑声。
他惊愕得全身抖动,胸口闷得快要炸裂。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极力显出平静的样子。他想,那三位老师就是这样被他们气走的吧!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敌意和挑衅而又活力四射的面孔,心中的那种炸裂便消失贻尽,取而代之的便是心灵深处的隐痛。他觉得这些孩子是用调皮捣蛋来维系自己可怜的自尊,在分数和表现教育中侵淫中看不到自己的需求和潜力,因此认同自己就是差生,用痛恨学校,嘲笑老师和挑战校规来获取自己的存在感,而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因不被重视而产生的脆弱。
他突然笑了,他的笑让学生们都呆愣了。看着学生们那惊异的眼神,他停了笑,用温和而幽默的语气说,这是投弹游戏?这游戏玩的不够水准啊,打到这里才算真本事。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机会咱们搞个一对一试试?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也跟着鼓起掌来。他发现,同学们目光熠熠,都扬着激动的笑脸看着他,只有那个曾经朝他挤眼,打响指的黄头发生脸涨得通红,样子窘窘的。他将目光投过去时,黄头发生把头埋得很低。于是他满怀激情地对自己的学生说,人生谁都料想不到的,我根本想不到我今天会站到这中学的讲台上,我现在真正感觉“知识无用”是错误的……为了你们走上社会需要知识时不后悔,从现在起认真学习吧!他用讲述自己人生经历迎来了学生对他的尊重,迎来了学生对新一天的向往。
通过一周的谈心交心,学生间由怀疑他变认同他了,师生关系由陌生隔膜变得越来越和谐融洽。从这些变化中,他惊奇地发现,这些学生的智力并不差,而且有几个还相当的出色。只是他们贪玩不用功又不被重视而底子差。他想,只要让他们树立信心,他们一定会转好。于是他时刻沉在学生中,细心进行辅导。通过一个努力,学生由没有学习兴趣变得有兴趣,班风有了明显好转,他也变得开心起来。
“那些滥学生,值得你这样拼死拼活吗?”同他搭教的语文老师问他,他愤然道,“不要说他们滥,他们只是一群想获得尊重的孩子,他们个个都很聪明。”这谈话恰恰被那个黄头发的学生听见了,他回教室把李枫说的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同学听,大家都被感动了。在学生们的信任中,他开始带领学生向高考发起了冲刺。
他用爱心感染学生,让迷茫彷徨的学生重拾学习信心;他用无悔的青春和执著,照亮了孩子们的希望之路。
他教数学,他以“数”为论题,活用分析对比、归纳总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等教法使他的课精彩得让人茅塞顿开。
他很重视基础教育,他发现一些学生,由于粗心大意,不重视基础知识,竟出现:√4=±2,lg100=10。他把这些必须引起学生高度注意的错误记在备课本上。上课时,首先把这些错误罗列在黑板上,幽默地标出“X氏第一定理”,弄得学生哄堂大笑。他的课就这样趣味的让学生终生难忘。
为了巩固所学知识,他常在讲完一章后开展一次“数学答辩竞赛”,让学生注意到那些容易混淆的概念和容易犯的错误。再然后他便进行一次标准化“测验”,学生们乐在自己的分数高了,学习更加刻苦用功。他乐在同学们对知识的吸收与理解里。
他用艰辛迎来了硕果。那年试题注重基础,他教的“烂班”比好班考上中专、高中的人还多,历年落后的山垭中学还跃了个升学率全县第一。家长高兴,领导高兴,学校里一片欢声笑语,他也有幸地出席了地区“教育改革研讨会”。从此,在山垭中学,他成了高中教师,后来名字就始终与教师们不愿教的毕业班联系在一起。学生毕业了一批又一批,可他还是他,如今他的学生都有不少成了大学教授,还有十多个在国外名校留学,想起他们还时常给他写信还带着东西来看他,他心里舒服多了。
想着、走着,不知不觉的迎来了一座大山。那山势如斧削,那路就贴在那悬崖上。
3
走在那半山腰里,天越来越黑,雾越来越浓。穿过那片参天的古林,李枫来到那阔然开朗的山谷间,他望了望天,月已走完了她的时程,星已闭上了自己的光眼。绕过山腰,他沿着那贴在坡峰上的山道艰难地往上爬,在那山坡上,他面对黑色点燃了一支烟,手摸着山道一步步向上蹬,他知道这是黑夜在进行最后的挣扎。烟燃完了一支,路前行了一段,天还没泛白,他站在山峰上,俯视眼下那山垭,他睁眼想看一下自己辛劳了十多年的校园,可夜雾总是那样不解人意,让他睁圆了眼也看不到校舍,但校园晨间的一切都一幕幕地从他的心中流过,大师傅现在正在灶边忙着,再过半小时校园那钟就响了,学生们就一个个地从寝室冲向了操坪……
他觉得自己对得起这山垭中学。记得私校兴盛的时候,正值他教学获得了成功之时,他在校所教的“烂班”比好班考上中专、高中的人还多,让那个私校校长夜里曾三上他的家门,不论高薪或赠送股份邀请他去任教,他都没有动心。他为公家教学图的就是有朝一日获得一个铁饭碗。如今九年过去了,他想要的铁饭碗一点影子都没有,这叫他怎么不选择远行?他觉得自己没有辜负谁,心中没一点愧意。
想了阵晨间的校园,他还得把目光转向路中。走在那岩涯间,他的心还没离开校园,他觉得自己在遗憾中也收获不小:在这山垭上,他象高考前的学生,每晚亮着窗户坐到半夜,四年,多么冗长的四年呵!他一科科地嚼完了大学数学系的全部课程,首批获得了省自学考试委员会颁发的本科文凭。反过来一想,心平稳一些,他觉得要取的那个烫金的本本在这山垭里取到,解决了人生立足最根本的东西。于是,行走比半小时前脚有劲多了。
他从山巅走向幽深的山谷,心越来越沉重,他愿再艰辛也向上攀,而不愿轻松地往下走,他不断地凝望脚下这条伸向远方的路。他怨恨自己生不逢时,高中刚毕业时,“文化大革命”便开始了,让他最执着的追求——上科大梦想彻底破灭。高考招生制度恢复后,他早起晚睡,一头沉在书中。然而开考那天,体弱的妻子又病故了,他不得不流着泪从考场上退下来,料理妻子的后事。从此,上大学的梦他再也不敢想了,他很明白他那多病的老娘和幼小的孩子离开他就无法活命了。
流了一身汗,来到了那山谷,他疲倦极了,他觉得这路走得特艰辛了。但他还得往前走,他相信脚下的路会越走越宽。走至那凉亭时,他想起了信中那个重要的交待——凭文凭原件报到。他摸了摸身上,又翻了翻行囊。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红本本,对着本本大喊:“是你让我远飞呵!”的确是它让他远行。在这山沟里,没一个亲属掌印,自己又不富足,有谁来推荐自己?他高兴自己有幸遇上了那则启事。他的脚又变得更有劲了。
走着走着,夜风“呼哧呼哧”地摇着山间林木。他穿梭在林间,深吸着这带着土腥味的新鲜空气,五脏六腑被洗得洁净极了。他神爽气舒地感到很惬意。
4
晨雾完全消散了。旭日从山凹里冲了出来,大地立刻镀上了一层金辉,展露出妩媚的容颜:麦苗嫩绿,枫叶火红。走过了茂密的枝叶,眼下是一个开阔的世界,一条长长的石梯架在山顶和山脚之间。来到山盖,他伫立在那棵乌桕树下深深的感叹道:“忘不了,我的根在这儿啊!”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县一中的入学通知书飞进他家时,他娘因凑不齐学费唉声叹气,他跑到眼前的乌桕树下望着一中饮泣失声。是老支书悄悄蹲到他跟前安慰他,并拿出几张皱巴巴的“天安门”塞到他手里……而今,他却要背井去邻省那遥远的县城了。
临走之前,他内疚极了,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这山村老支书李大叔。他简直是怀着一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心情悄悄联系,偷偷准备。他没有向李大叔告别,远行之事他只告诉老娘,并要求娘为他暂时保密。不过,那张“招聘启事”他当时还是让同事玉兰过目了。至于玉兰是否察觉到他的心事,这就很难说了。后来他有心同玉兰商量,又怕玉兰想不开,尤其怕姑娘的眼泪会动摇他的决定,因为玉兰对他的才华打心眼敬佩。他从心底里欣赏玉兰貌美心善,手巧脚勤,特别是她对事业尽职尽责,精益求精,只是他觉得有愧于姑娘的青春——他,一个结过婚,又有孩子的代课教师,加上姑娘的姓也是“十八子”,在这边远的湘西山村同姓通婚的事是不近人情、遭众人憎恶的。这些乡俗无情地约束了他这位为人师表的教师,让他对玉兰只是想而不敢攀。
不知是感情这魔鬼作怪还是姑娘理智超群,她曾向他说她不局限心上人的户口,因为现行政策是孩子户口随母的,她只要求心上人具有男子汉的素质,能象太阳那样不随环境变化地发光发热。李枫从客观上是具备这种素质的。不同的肚子里藏着同一个心事,但他与她谁都不愿撕破那层薄纸。爱是奇怪的,奇得让人难以想透。想来想去,他的脚软了,止步在那棵乌桕树下长吁短叹,他遗憾他们的关系暗中不白。树叶上的露水哗哗地泻下来,他没感觉到,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告诉玉兰是正确的。他想在那县城安顿后再给她写信,再根据新的环境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信那块天那块地会带给他们甜蜜的生活,因为那块地在他的心里是开放的,是令他满意的。
站在那石级的上端,他象站在云雾中,眼下已呈现火车站那栋高高的招待所和黄黄的候车室了,他似乎感觉不到。他情不自禁地回首了一眼那巳相隔很远的山窝窝,他眼前呈现的是一片片灰蒙蒙的树木,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目光聚焦在身后那满是荆棘的山路。
“嗯?”他惊讶了,站在稀疏的行人中苦愁着脸,目不转睛。在那茅封草盖的山道上,玉兰跑得那么急,越过了一群群行人,向着火车站这边飞奔过来。
她因追赶过急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如炬地瞪着他,靠在那棵树叉上喘气。
四目相对,他显得尴尬。
“你走也该吭个声啊?”她扑闪着那双黑眸。
“玉兰,你听我说,我远去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其中包括我俩……”
“别解释啦,我又不是傻子。”见他严肃认真的样子嘟着那张小嘴禁不住的嫣然一笑。
“走吧!”她看了看手表催着他。
沿着那石级,他们一前一后向下走。下至那山腰时,一阵清凉的南风带走了他身上的闷热,觉得心舒爽极了。山间林木也翩翩起舞了,他走着听着,哗哗啦啦响过不停的树叶,使他搞不清是空气中流动的风声还是水声。前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他朝前面望去,那棵高大的古树上筑了一个球型大巢,几只喜鹊在那欢叫不停。俗话说“喜鹊叫,好事到”,他似乎悟到了什么,对自己的远行信心更足了……不知不觉下到了山脚,他站在那公路上回首那墨绿的山,又触景生情起来。
“故土难离啊!”他望着玉兰,“昨晚,我一夜没睡,想起班上那几个成绩优异而又十分听话的学生,我是那么的不忍心离开……但我又不愿把自己美好的一生葬送在这块没人识我的土地上。”他显得那样忧伤。
他对玉兰看了看,然后又神秘地对她说:“人说男人是太阳,我相信这话,为了最大限度地辐射我的光和热,我应该远行……”
“乡亲们会误解你有奶便是娘……”
“用不着顾及这么多!我又不是偷越国境了,到哪不是为中国出力?”
“……”
下了长长的石级,他俩走在那公路上,两旁的村庄越来越夺目,那高楼大厦真是雨后的春笋一座座拔地而起,看着这些农舍,想起山垭上的学校,心无法平静。农村责任制以来,校舍一年比一年破烂,师生一年比一年增多,老教师住在那陈旧的木房里,青年教师连一个“洞房”都没有,特别是那厕所简直让人都不能避羞了。那些挺着啤酒肚的“父母官”还大会小会地说:尊师重教,提高教师地位,关心教师生活。可这山垭中学又有谁来关心过?沉思过后,他抬头,一座宏大的新庙闯进了他的视野。他禁不住地想。为什么这些年培养人才的学校无人修,而那些愚弄人们的古庙却一吼而起?难道人们都愚昧?他越想越想不通:县局那几个不体察教师疾苦的头头,整天藏在办公室里挖空心思地搞什么改革?难道“自然减员”教师子女和配偶该照顾30分?改革难道就是为自己子女和爱人转正开绿灯?几年来,县局那几位头头的子女一个个先后都转了正,并且一个个从这山里迁往了城镇。而他还是他,一个中学挂牌教师因“代教”二字连一个小学教师的待遇都享受不了,想起自己满腔的热血换来的却是一盆盆冰水,热着的心又怎能不凉?
不知不觉地进了车站。小小候车室里,稀疏地坐着几个行人,他们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5
“呜—呜—”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带着巨大的旋风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稳稳地进站了。他猛地站起来,急忙地提着行李小跑地走出了站台。
他进入车厢,坐在窗边的一个位子上。他将头伸出窗外,噙泪向玉兰招手。
列车“咣当咣当”地前行了。他把那张泪脸贴在车窗上,嘴唇微微地嗡动,好象言犹未尽。列车无暇细细体味一个背井男子此时的复杂心情,“隆隆”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此刻,他将脸转了一百八十度,因为迎接他视线的火车站内又出现了一个熟习的人影——李大叔,他知道他是来……
列车开去了很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头伸出窗外,然他留恋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展示在他眼前的是那视无尽头永不相交的二根铁轨,那是列车奔驰的路,更是他远行的路。
下火车后,在拥挤的人流中他终于看到了举着“接李枫”牌子的人,他走了过去,同接他的人热情握手。他们接过他的行礼后,他抬头远望,眼前的一切让他耳目一新:这是一个开放的城市,道路宽阔,花卉茂密,房屋建筑充满藏族持色。“上车吧!”接他的人邀他上车时,他才收回自己目光,钻入接他的小车内。
进入新校园,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展现在他的眼前。白鸽温柔、祥和、素洁;展翅欲飞的白鸽向往蓝天,象征着学子向着无边的学海奋发,飞入梦想的大学。
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他发现里面的花草树木都排成了美丽的图形,中间那棵茂盛的桂花树正值盛开之时,飘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教学楼外的墙壁上随处可见花花绿绿的有关备考、迎考的励志牌标。初升的太阳透过玻璃,映在墙壁和牌标上。俯视楼下的花草,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周 昕,男,湖南辰溪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辍笔20多年,2014年大病后重拾爱好。在《雪峰》、《年轻人》《芳草》和《湖南文学》等公开刊物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在《当代》和《三月风》杂志发表过文学评论;小说《短命碑》获全国文学社团征文二等奖,散文《母亲》获全国大学生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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