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孩子读书,父亲含泪辞去了村干部下井挖煤。他拼尽了全力,可还是确保不了我兄弟俩在县一中读书的开销;在借钱无路时,他把自己心爱的猎枪卖了。
为了维修村校,父亲带着几个老干到自己的责任山上砍树,在树旋转着倒下正朝一老干打去时,他奋不顾身地上前……老干被推到一旁,树枝砸在了父亲身上。CT结果告诉我们:父亲肩架及脚粉碎性骨折,胸膛断了13块肋骨。
父亲进了急诊室,鼻孔插了输氧管,手背上挂上了吊瓶。一天一夜后,父亲在大家的哀叹中突然睁开了眼,拉着我的手说:“这回我恐怕挺不过去了,丧事一定要简办。”
手术后。那夜,父亲说,生活即使千疮百孔,还会有阳光照耀的时候。
那个傍晚,父亲望着窗外幽幽地说:“树怎么能这样倒下?”我看见父亲的眼角有闪闪的泪光。
那年,父亲被迫离开了土地,躺在床上闷得慌。
那年,父亲老了许多,腰驼了,脚瘸了。
伤残后,父亲仍然坚持给孙辈压岁钱,仍坚持劳作,他为自己不能动的岁月都准备好了,他用行动为后人引路,潜移默化地传递着“家风”。
儿时冬天,家里的火钵子烧炸了,父亲用铁丝捆绑好,叫我们继续用。家里所用的扁担、竹篮、竹篓、竹筐,父亲都自己织,他教我们学会“自立更生,艰苦奋斗。”
我去政府上班的第一天,父亲曾严肃地对我说:离巢的鸟,要学会展翅;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梦想及做人原则,更不能干违背自己的良心事,不该要的坚决不要;要严于律己,要活得有尊严。
如今生活富庶了,可父亲还要我们注重环保和节能。家里的自来水洗衣服后,要我留着擦地板,冲卫生间;家里的淘米水要我留下来洗菜,洗碗,洗锅;在外吃饭,要我们将吃不完的饭菜都打包回来……
伤好转后,父亲又回到了田地里,创造了一个丰收的年景。寒风吹时,父亲挑着两蛇皮袋的干辣子向屋前的山坳赶去,当一辆坐有8人的“漫漫游”路过他身边时,他看都不看车上有无空位就招手,急忙地爬了上去,漫漫游驶过一段平路后,开始了5华里的下坡,快到坡脚那转弯处,漫漫游朝切线方向奔去翻入枞林中,当场死亡1人,重伤6人,父亲夹在一合欢树间。醒后,他动动手伸伸脚,发现自己只是一点皮伤。
听别人说起这事,我跑回家很气愤地问:“爸,你去赶集出了车祸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没伤,告诉你做什么?”
“万一有内伤?”
“我命大,大难已过……算命先生告诉我寿命要到93岁呵。”他露着不关缝的牙很骄傲地回答我。
父亲是世上最替别人着想的人,他最反对那些无病呻吟和“雁过拔毛”的人。他崇尚“和为贵”,一生都没跟人红过脸,更谈不上与别人吵架了,特别是没动手打过我。让我如今都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能“忍”?父亲如天体中行走的流星,燃烧自己照耀儿女前行。
想着父亲,我的心无法平静;父亲留在岁月里的足音无不感动着我,让我更坚定做好自己,把“家风”传承下去。
【责编 杨剑】
作者简介:周 昕,男,怀化市作家协会会员。在《雪峰》、《年轻人》、《芳草》和《湖南文学》等公开刊物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散文《母亲》获全国大学生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