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爬、攀这几个字的意思有什么区别?这是我原来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完全是这次狗头寨之行所引发的。实地考察狗头寨，是我蓄谋已久的愿望，若干年前曾读过一位老先生写的文章——《船溪绿林古寨》。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次是县旅游局了却我的这一桩心愿。

　　我们来了，在羊年阳春三月的一天。有文史爱好者，有摄影爱好者，有船溪乡的干部，有向家村的书记和主任，我们一行10余人要与狗头寨来一个亲密的接触——投入其怀抱，近睹其芳容，嗅出其身世。

　　从辰溪县城出发，到离船溪驿不远处告别S223公路进向家村，沿溪行，20几分钟就到了火烧溪自然村。村书记指了指眼前突兀之高峰说：“那就是狗头寨!旁边还有两个寨，一个叫鼓寨，一个叫铜头寨，是狗头寨的前哨，狗头寨是主寨，三寨成三角形。”

　　放眼望去，林木茂盛，郁郁葱葱，绿色是这里的主旋律，触动起心旷神怡的心潮。这里是祖国江南的景色，不比在北国黄土高原上旅游，看上去是“满目疮痍”，见不到绿色的眼睛是多么地呆滞和无神。江南的景色养眼，狗头寨的景色养眼又养心。

　　与其说“登”狗头寨，不如说“爬”狗头寨。李白说“行路难，难于上青天”，我说“爬狗头寨难，难于上太空”，当然是形容，是夸张。狗头寨形似狗头，地势险峻，有七八十度的坡度，幸好长有野竹杂树，手“攀”之方能前进，我们一路手脚并用，花了两个小时才登上山顶，大家爬得腰酸腿疼，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山巅的野竹丛中有断壁残垣——三四段一人多高、长十几米的用青石岩砌的石墙，中间还有几蹬石阶——这就是“绿林古寨”的遗迹。那位老先生在文章中写道：“相传狗头寨为山大王所居，又是好汉们的议事厅，他们称之为聚义厅。遥想，昔日的狗头寨一定是炊烟缭绕，刀剑林立，森严壁垒。”老先生的想像不无道理，这些残垣断壁应该是历史的见证。

　　登爬中我一直紧跟在村主任的后面，和他攀谈。村主任姓李，原来是村书记，我说你也像俄罗斯的普京一样，当了总统之后又当总理。他年轻时当过工程兵，60年代到过老挝修公路，60出头的样子，很健谈。

　　我问：“狗头寨是什么年代的事?”

　　他答道：“听老人家讲，是长毛造反那个时候，村子里的老人一直是这样讲的，口口相传。”

　　我想有这种可能，“长毛造反”是指太平天国起义，县志记载太平军石达开部在清咸丰十一年曾经过辰溪、泸溪、沅陵，有可能其一部留在这里上了狗头寨。《辰溪县地名录》载：“兵马冲——相传太平天国兵马驻过此山中，村因之得名。”兵马冲离狗头寨不过几华里。如果村主任的这种说法可靠的话，那么狗头寨的历史也有150多年了，可以称得上是“古迹”。

　　有学人说“历史本身就是一本糊涂帐”，但历史总要有一种说法。狗头寨是明代的绿林古寨，或是清代的绿林古寨，或是太平天国太平军古寨，可以留待专家考证。那位老先生说得好：“狗头寨尽管是断壁残垣，但它是绿林文化的象征。再现绿林古寨，可以让人们溯古，回顾历史。”如今，访古游已成文化旅游的亮点，访古就是穿越时空，享受距离产生的美感。

　　回程中，望着向家村那成群的小洋楼，我想：假设如今有人 “揭竿而起”，去农村“招兵买马”，无疑他一定会彻底失望。

　　狗头寨归来，有了“痛三日、想三日”的过程。“痛”，不仅是筋骨上的痛，还有心之痛，痛怜中国农民在旧中国的悲惨命运，他们在不公正的社会“享受”不公正的待遇，偶尔揭竿而起，步入绿林，最终，要么被残酷地镇压，要么成为别人改朝换代的工具。“想”，即狗头寨之行引发许多思考——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农民问题。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中国农民/和平年代流的汗最多/战争年代流的血最多/中国农民/养育了中国五千年。”农民问题历来是中国最大的问题，如何解决中国的农民问题，中国共产党已经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反哺”农民，多么伟大的工程!

　　难忘痛三日、想三日的狗头寨之行。

　　2015年4月28日

　　作者单位：湖南省辰溪县政协文史委

　　(系湖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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